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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72争锋（第1页）

御书房内，檀香袅袅，曾敏却只觉一股寒意从心底骤然升起。

联想到昨日在太液池畔的见闻，曾敏意识到手中的奏章是一个烫手山芋，不禁暗暗有些后悔，早知道就不该只想在天子面前表现勤恳，应该让张先呈递这封密...

夜深人静，山村的呼吸渐渐沉入梦乡。唯有那口古井依旧不眠，井沿上的红袄已被风轻轻卷起一角，像一只欲飞未飞的蝶。柳素娥早已回房歇下，拐杖靠在门边，影子斜斜地映在墙上，仿佛仍守着什么。

孙女却还未睡。她坐在灯下，手中捧着一本泛黄的手抄本??那是奶奶早年写下的日记残页，字迹歪斜，墨色斑驳，有些地方被泪水浸得模糊不清。她一页页翻看，指尖抚过那些干涸的泪痕，如同触摸一段未曾亲历却深入骨髓的痛楚。

“三月初七，招娣说想穿新裙子去上学。我答应她端午前一定织好红布……可后来，布没织成，人也没了。”

“六月十九，井边传来笑声，我以为是她回来了。跑去一看，只有风吹树叶。我知道她在等我，可我不敢听，怕一听就疯了。”

“九月重阳，我去坟上烧纸。火苗跳起来的时候，我听见她说：‘阿婆，冷。’我把棉袄埋进土里，说：‘暖着吧，别怕。’”

孙女读到这里，喉咙发紧，眼泪无声滑落。她忽然明白，为什么奶奶从不肯搬家，为什么几十年如一日守在这口井旁。不是执念，是等待；不是迷信，是信。

她合上日记，起身走到窗前。月光洒在桃林上，树影婆娑，仿佛有无数细小的声音在低语。她轻声问：“招娣，你真的听见了吗？”

话音刚落，窗外的风忽然停了一瞬。

紧接着，民声塔的蓝光再次亮起，比往常更久，更亮，像是回应，又像召唤。

第二天清晨，镇上来了位陌生女子。她穿着素净的灰布衣裳，背着一个旧书包，脚上是一双洗得发白的布鞋。她不说话，只是站在井边久久凝望，眼神空茫却又似含万千思绪。

孙女认出了她背包上的铜牌??那是共心档案馆工作人员的标识。

“你是……来调查昨晚的事？”孙女试探着问。

女子缓缓点头：“我是共心伦理委员会派来的。昨夜，全球十七个监测点同时记录到异常声波共振，频率与《采莲谣》完全吻合。源头定位就在你们这口井。”

孙女心头一震：“可那首歌……只是奶奶哼的。”

“问题就在这里。”女子低声说，“我们检测到的不止是声音，还有情绪波形。那段旋律携带极强的情感印记，强度远超普通记忆回响。它不是被动释放，而是主动传输??就像有人在用歌声发送信号。”

她顿了顿，目光落在井口那件红袄上：“而且，这不是第一次了。过去十年间，全国共发生三十七起类似事件，都发生在与‘沉默档案’相关的历史遗址附近。每一次，都有孩童听见声音，老人流泪苏醒，甚至出现集体幻觉。”

“你们怀疑这是某种精神污染？”孙女皱眉。

“我们怀疑的是‘反向影响’。”女子纠正道，“通常我们认为，是生者通过共心仪感知亡者。但这次的数据表明，可能是亡者的意识残留在特定空间，反过来影响活人的神经网络。如果属实，这意味着……死亡并非终结，而是一种状态转换。”

两人正说着，忽听身后传来脚步声。回头一看，竟是明心。

她已不再年轻，鬓角染霜，行走也不再迅疾，但那双眼睛依旧锐利如刀。她拄着一根竹杖，走到井边，蹲下身，伸手摸了摸井沿的苔藓字迹。

“这些字，”她低声道，“不是自然生长出来的。”

孙女惊问：“什么意思？”

“苔藓不会自己写字。”明心抬头，“它们是被引导的。就像磁铁吸引铁屑，某种频率在操控它们的生长方向。而这频率……来自人心。”

她转向那位档案馆女子：“你们查过这口井的历史吗？”

“查过。建于明代，原为村中饮水之用。十七村事件后被封禁多年，直到三年前才重新启用。”

“错了。”明心摇头，“它从来就没被真正封闭过。你们知道为什么每次雷雨天，井底会发光吗？因为下面埋着东西??不是尸体，是共心仪的原型部件。”

众人皆惊。

“三十年前，静默军销毁所有言论设备时，有一批实验型共心仪被秘密转移。负责人之一就是李昭的老师，姓陈。他知道自己活不久了，就把最后一批机器藏进了各地象征性地点??祠堂、学堂、古井……作为未来的‘火种’。”

她指向井口：“这口井，曾是十七村孩子们打水嬉戏的地方。也是张小豆最后一次出现的地点。陈教授选择这里，是因为他知道，最深的伤痛，才能唤醒最强的共鸣。”

孙女颤声问：“所以……招娣的声音，是真的？”

“是真的。”明心看着她，“但她不是鬼魂，也不是幻觉。她是记忆的具象化??当足够多人相信她存在，当足够多情感汇聚于此，她的意识就被重新编织出来了。就像星星依靠光年外的目光确认自己仍在闪耀。”

这时，天空忽然阴沉下来。乌云聚拢，雷声隐隐滚动。又是暴雨将至。

档案馆女子急道：“我们必须立即封锁现场！若真是原型机激活，可能会引发不可控的情绪共振，导致全镇陷入集体癔症！”

“不必封锁。”明心却笑了，“让他们听吧。这才是真正的疗愈。”

雨终于落下。

第一滴砸在井沿，激起一圈涟漪。紧接着，电光撕裂苍穹，照亮整片桃林。就在那一瞬，井中金光暴涨，直冲云霄，竟在空中凝成一道弧形光幕，宛如虹桥横跨天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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