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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他们不是我。”他咬牙道。
“可他们曾和你一样,只想活得轻松一点。”陈玄霜轻声说,“没人天生就想当奴隶,可当痛苦太重,谁又能拒绝一根救命稻草?哪怕那根稻草是毒藤。”
林小满猛地抬头:“那我们怎么办?一辈子躲藏?等着下一次爆发?”
“不。”她伸手按在他肩膀上,“我们要做更危险的事。”
“什么?”
“传播‘怀疑’。”她说,“不是反抗,不是摧毁,而是让人开始问:这真的是我想要的吗?这个愿望,值得付出代价吗?”
林小满怔住。
“你忘了老程序员临死前说了什么?”她继续道,“他说,真正的抵抗,不是阻止愿望实现,而是教会人们分辨??哪些愿望,其实是在逃避现实。”
雨渐渐停了。
晨光刺破云层,照在两人脸上。林小满摸了摸眼睛,确认齿轮纹已完全消失。但他知道,那只是暂时的。只要他还活着,同步就不会停止。
“所以你要我去那些幸存者据点?”他问。
“不止。”她递给他一个老旧的MP3播放器,外壳贴着泛黄的卡通贴纸,“这里面录了三百小时的声音??真实的人类对话:吵架、哭泣、互相安慰、失败后重新站起来。没有任何奇迹介入,纯粹的生活噪音。我们要把它复制一万份,通过地下渠道传出去。”
“人们会听吗?”
“一开始不会。”她苦笑,“他们会嫌它无聊,不如许个愿来得快。但总有人会在某个深夜,躺在床上想着‘为什么我的人生这么难’的时候,按下播放键,然后听到一段母女拌嘴的录音,突然觉得……原来别人也这样。”
林小满接过播放器,指尖摩挲着那张褪色的贴纸??是童年版哆啦A梦,手里拿着铜锣烧,笑容温暖而不完美。
“我可以去。”他说,“但我有个条件。”
“说。”
“下次如果又要我说‘我不赞’……别让我一个人站上去。”
她看着他,终于笑了:“好。下次,我们一起。”
三天后,一辆改装过的货运卡车驶出南京郊区,车牌被泥浆覆盖,车厢印着“家电回收”字样。车内堆满旧电器,最底层藏着五十台手工组装的微型广播机,每台都预载了那段“生活噪音”音频,定时自动播放。
林小满坐在副驾驶,戴着鸭舌帽和口罩,手腕上缠着绷带??那是为了遮掩终端环留下的烙印。他打开背包,取出一本破旧的笔记本,翻开第一页,上面写着:
>**《反赞美手记?第一卷》**
>记录者:林小满
>开始日期:M42.001(暂定)
>目的:证明无需奇迹也能活下去
他在第二页写下今日见闻:
>今早路过早餐摊,看到一对夫妻因为豆浆洒了而争吵。女人骂男人笨手笨脚,男人红着脸道歉,然后默默掏出纸巾擦地。十分钟后,他们一起吃着油条,笑了。
>没有许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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